融合的爱
我生长在五〇年代,父母因为工作,除了星期五之外,都将我交给邻居照顾。星期五是特别的日子,因为安妮会在这一天来打扫房子,所以我可以直接从学校回家。我很喜欢安妮,常常趁她工作的时候与她聊天。我猜我会这么喜欢她,是因为她总能回答我稀奇古怪的问题。
安妮的身材很高大,未婚,住在家里照顾年老的母亲。我闭上眼的时候,总能回忆起她身上的香味,和温暖的手臂。
安妮就好像我们家中的一份子,我不只一次听到妈妈说,如果没有安妮,有好多事情都无法做。有一次爸妈出城度假,安妮陪着我待在家里。那晚,当她为我盖上棉被后,她亲了亲我的脸颊,并为我作睡前祷告,在她离开房间之前,我又问了她一个问题。
「安妮!」
「嗯,什么事?」
「妳的脚趾头是黑色的吗?」
安妮把头一仰,然后开始大笑。
「安妮,什么事这么好笑?」
「妳啊!」她说。她笑到眼泪都流出来。
「我说了什么吗?」
「宝贝,妳真是独一无二啊!不是妳说了什么,而是妳问这问题的傻样子。」
「那……妳的脚趾头到底是不是黑色的啊?」我继续追问着,「是的,亲爱的,他们当然是。」她拉起我的棉被,还用手捉住我的脚指头。
「妳的脚趾头是白色的,他们的颜色就像妳身体其他的部分一样,我的脚趾头也像我身体其他的部分一样,是黑色的。妳觉得上帝会让我的脚趾颜色不同吗?」
「嗯,我想不会的,这听起来很有道理。晚安,安妮。」
「晚安,小甜心。祝妳有个好梦。」
安妮就这样与我们一同生活了好几年。在她之后,也曾有些人做过她的工作,但没有一个人能取代得了她。父亲因心脏病过世的时候,我正住在奥克拉荷马,没能来得及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,他就去世了。丧礼之后,安妮打电话给我,告诉我她在报纸上看见父亲的死讯。已经二十七岁,有三个小孩的我,哭着告诉她,我有多么难过父亲一人孤单的死去。
「亲爱的,他不是孤单一人。上帝和他在一起。」
「但是我没有。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对他说。」我说。
「宝贝,他知道妳爱他。别担心,他现在已经在天家了,他知道所有事情的答案。」
「我希望这是真的。」
「我骗过妳吗?」安妮说。
「没有。」
「现在听我的话,别再担忧了。妳的爸爸知道妳爱他,好好记得那些美丽的回忆,现在他在上帝的怀里了,还有哪里比神的怀里更好呢?」
安妮的话安慰了我,我又回到了七岁,被她温暖的大手围绕着,埋头在她的怀里哭着,直到眼泪不再流。
十五岁那年,我在一家餐厅打工,并且认识了一个名叫米安的朋友。他和我的年龄相仿,我们有不同的成长背景,住在小镇的两端,常常有聊不完的话题。他总要走一大段路程来工作,并将大部分的所得交给他的妈妈。他让我意识到自己总是拥有这么多,而有些人却只有这么少。
认识米安一阵子之后,我们的友情似乎让周遭的人感到不舒服。
有一天,餐厅老板把我拉到一旁,对我说:「妳最好与那个男孩保持距离。」
「妳是说米安吗?」
「就是那个洗碗的。」她说。「我希望妳可以停止当他的朋友,这样……很不好看。」
「什么意思?」我问。
「他是黑人。」
「所以呢?」
「我只是觉得……妳对他这么友善不太好。」
「为什么?」我固执的继续问着。
她看着我,并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。「听着,你如果想要继续在这里工作,就与那个男孩保持距离。」
「他的名字是米安。」我大吼着。
我坚定的站着,直视她的眼睛,但她不愿意再看我,转身就离去了。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僵硬,生气又疑惑。米安是我的朋友,为什么我要假装他不是?第二周,当我去上班的时候,我发现米安不见了,我始终不知道,他是辞职了还是被开除。他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。
不知道该向谁求助的我,打电话给安妮。我已经好几年没和她说话了,但感觉上却好像只有隔一天而已。我对她说了我的问题。
「安妮,我做错了什么吗?」
「不,妳没有做错什么,上帝赐给妳美好的礼物,使妳能照着上帝的方式看人。听妳心底的声音,顺从妳的良知。以妳希望别人待妳的方式待人,别在意其他人,即使他们比妳老,比妳更坚持己见。加油,上帝永远是妳唯一的标准。」
那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,她的建议伴随了我三十个年头。
「话说回来,妳的生活都好吗?」电话那端安妮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。
「好的,我很好,三个小孩都很听话,老三刚开始上幼稚园。」
「对了,妳的先生……那个……,唉呀!我又忘了他的名字,老人家就是这样,他的工作都还顺利吧?」
「他的名字是米安。」我说着,笑了。「他很好。」
行动回应站:我对哪些事会有明显的偏见?该如何突破?
神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……。(创1:31)
文章来源:《爱的力量:幸福家庭馆》,蒲公英希望基金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