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狱中的圣诞节

监狱里的圣诞节，曾经只是听听圣诞歌，寄寄圣诞卡的地方，想在圣诞夜报佳音给受刑人听，是不可能的任务。

为什么监狱不能在圣诞夜唱圣诞歌？因为监狱最怕晚上有声音，声音管理不善，小则闹房，大则暴动，平常没事就好，出事谁来负责？

祥和动人的圣诞曲子，只会净化人心，稳定囚情，全世界的人都在唱，愈唱愈喜乐，愈唱愈享受。如何把圣诞歌曲，趁着宁静的特殊夜晚唱进监狱，让受刑人也享受「平安夜」里的真平安？

直到有一年，上帝开了路，台南监狱首度夜间打开大门，圣诞歌曲就这样开始在监狱的夜晚传唱，年复一年，感动不少浪子回头……

监狱首度开放夜间报佳音

那日，监狱援例下午五时用完晚餐，受刑人收队回到舍房，各人打理私事，这个看书，那个写字，谁也不知晚上有什么事；就像二千年前的圣诞夜，野地里的牧羊人照常看守羊群，不知天上将有诗班出现。

六时出头，天色渐暗，两三部教会的车子驶进监狱，穿着诗袍的十来位诗班班员鱼贯下车，在牧师的引领下会见长官，寒暄数句后，即一一穿越多层铁门，步入狱中一栋重刑舍房。

一切都静悄悄的，但脚步声及铁门开启声，仍引起受刑人的好奇，纷纷从门上的窗口探视。除了近门处的几房，走廊远处的舍房，谁也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
突然，杂役从舍房门下——平常送饭菜的小洞口，塞进来几张纸，上面印有「平安夜」「普世欢腾」等圣诞歌词。

「喔，来唱歌？怎么可能？」

「监狱晚上从来没人来唱歌的！」

走道这头，诗班准备就绪，那边三十几间舍房，两侧加起来也有一百位人犯，都拿到了歌词。

霎时间，那夜在狱中，如当年在伯利恒的旷野，天使诗班忽然出现，把世界最美妙的音乐唱给了祂所喜悦的人。想起保罗被囚在牢里，夜半唱诗歌时，众囚犯只能侧耳而听；今夜天籁在狱中吟唱，众囚犯却能跟着一起出声，岂不更有意义？虽然隔着墙壁，声音出不来，但圣诞歌声在囚舍回荡，神人之爱交流在狱中，就算铁石心肠，也会软化。

诗班边唱边向前缓缓移动，每经一个囚房，都看见人犯挤在门上的小窗凝视，脸上泛着笑容，嘴唇也跟着蠕动。囚门仍然没开，但狱友的心已打开。诗班感动太深，有几位喜乐中夹杂着泪水，有些字句竟哽咽得唱不出口。

五十公尺远的舍房，诗班走到哪里，狱友的注意力就集中到哪里。里外呼应的歌声未必句句和谐，但圣诞之爱已经充满在囚篱里，上帝救赎的荣光也在阴暗中普照。

狱中病患，藉圣诞诗歌得安慰

隔年，南部监狱难忘的夜晚，搬到北部重演。那夜我亲自率队，带着土城教会的诗班，在他们牧者的引领下，十几位班员穿着红色诗袍，在圣诞夜的前夕，走进土城台北看守所的病舍。

坐牢已经不幸，在牢里生病更加倍痛苦。两千人的看守所，所方的戒护安全须兼顾；我们觉得哪个地方最需要，就去那个地方。最后，我们选择了病舍。

病舍的设施与一般舍房略有不同，有的病舍人多，房间大，墙壁还采用透明玻璃，从病舍走廊上，就能清楚看见病患的动静。

有的躺在病床上听，有的站在玻璃墙边看；跟着哼的、表情木然的，样样都有，但仍可以看得出他们有种「被爱」的感觉。有被爱的感觉，就有活下去的勇气。那夜，是北部监狱的第一次，我们欢欢喜喜地把圣诞的平安，送进最需要平安的「病犯」心中。

圣诞之夜，心灵交集同欢庆

只有心灵的交集，没有肢体的互动，似乎不够完美，再过一年，上帝又开路，这一年的圣诞夜，我们进入基隆监狱的舍房，与受刑人在床前促膝，同唱圣诗，欢度圣诞。

是典狱长的爱心泽及囚黎，破例开放，让更生团契十几位同仁得以首度进行夜间教化。我们没穿诗袍，只带着简单的吉他及一颗真挚的心，那夜，用爱把圣诞歌曲唱遍二百多人的监狱。诗歌撼动了狱中孤寂的心灵，也唤醒了同仁要更加爱主爱人的心。

受刑人首次感受到，原来圣诞夜不必跳舞狂欢，也可以过得这么快乐。我们感谢团契的关怀及狱方的德政，那是人生难得的经历。整整一个星期，「平安夜，圣善夜，万暗中，光华射……」歌声余音绕梁，度日不再觉得如年，坐牢不再觉得虚度光阴。

如同狱中的保罗在夜间歌唱，夜间的诗歌不但给人带来逆境中的盼望，身上的锁链更奇迹似的自动脱落。人只要无惧于艰难困苦，对掌管环境的上帝有信心，所有有形、无形的重担都得以卸除。

这正是基督降生的意义，祂来，为使被囚的出监牢，心灵受压制的得真自由。

文章来源：宇宙光《图画圣诞节诗歌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