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腿父亲

我们本来一直要对你隐藏这个秘密的…… 
从我有记忆开始，父亲走路就是一跛一跛的，他不能带我玩球，也不能跟我赛跑，他只会毫无声息的守在我身后，慢慢地走着，帮我提着书包。
拒绝父亲为我加油他的身材略矮，外表普通，职业也只是个平凡的公务员，甚至家里的任何决定，他都很少表示意见；没有突显的专长，亦无特别爱好；在各个场合中，沈默寡言，没有权威，更没有能力地位。所以，父亲在我脑海中，除了瘸腿以外，似乎并无意义，更无具象的表征。
直到那年暑假，有一场全国中学生的足球比赛，而我是校队的主力球员。当我把这消息告诉母亲时，母亲很高兴的说：‘那我跟你爸爸一起去看比赛，为你加油啰！’
我急忙接着说：‘不用麻烦爸爸了，妈，你来就好了！’其实我一点都不希望父亲出现，因为我是足球校队的主力战将，而我父亲却是缺了半截左脚，需要使用义肢的残障，我很难接受这个事实。
不吭气不发怒的父亲‘没关系，刚好那几天我要加班，你们去就好了！’父亲似乎听到了我们的谈话，而过来跟母亲说。
我听了还很高兴的表示：‘好啊！好啊！’
但母亲并不这么认为，她一方面对着父亲说：‘当然是儿子的比赛重要啦！’一方面也对我说：‘爸爸也来为你加油多好哩！为什么你不喜欢？’这一时间，气氛变得很僵。
然后，我脚步轻声的走到厨房，在母亲身边说：‘爸爸是个瘸了腿的人，出现在足球场的家属观众席，会引人侧目的，这不太好啦！’
母亲脸色不悦地把盘子随手扔在洗碗槽，叹了口气说：‘你是嫌弃你爸爸啰？’我默然不语。
胜利时刻母亲大浇冷水终于到了比赛当天，在接近终场时我奋力一踢，靠这关键的一球，我们赢得了冠军，同学们欢呼地把我整个人抬了起来，跳跃着，鼓掌着。我完全沈醉在胜利的呼声中！
在开车回家的路上，母亲更是为我高兴，还说：‘如果你父亲在场看见这一幕，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哩！’
我彷彿被浇了冷水般，沈下脸来说：‘妈──！我们不要提他好不好？’
母亲对我大吼：‘为什么──？’然后突然紧急煞车。
我也吼着：‘不为什么！我就是无法把我的荣耀跟爸爸联想在一起……！’
揭开牺牲之爱的秘密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气得满脸通红，几乎要给我一巴掌，我看见她的怒容厉色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，吓得把头缩在车内一角。然后，母亲深深地啜吸一口气，眼泪流了下来！
她对我说：‘你──，唉！我们本来一直要对你隐藏这个秘密的，你父亲不愿让你知道啊！’
‘秘密！什么秘密？’我有点惊讶的问。
母亲揪着心告诉我说：‘你当然不会记得！你父亲本来也是个足球健将，但就在你两岁半那年，他带你到附近的公园里玩，你东奔西跑的，抓也抓不住，就为了追一个皮球，冲到马路上。这时，突然一辆卡车疾驶而来，他为了救你，左腿被碾在车轮下压断了……！’
这一刻，我掩面痛哭……！ 他必使父亲的心转向儿女，儿女的心转向父亲……。—《圣经》玛拉基书4章6节
摘录于：蒲公英月刊101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