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底谁才是盲人?

1

1991年秋天,我在12公里外的某个村庄参加聚会。由于第二天上午还要继续,当天晚上,我被安排在一位中年弟兄的家里住宿。晚上九点聚会结束,那位弟兄在前面引路,带我去他家。刚一出门,我就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:虽然那条乡间小路磕磕绊绊,虽然那天夜里伸手不见五指,但他在没有手电筒的情况下,竟然健步如飞,如同行走在光明之中!

我们走了不到一半,他突然站住,对我说:“这里路面上有两条水沟,请跟着我靠边走。”于是,他拉着我的手,小心翼翼地从一边过去了。我忍不住对他说:“叔叔,我真佩服您,您对这里的地形太熟了!”

然而,当我们到家以后,打开电灯,我蓦然发现,原来他是一位盲人!

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,一句并不礼貌的话脱口而出:“叔叔,我早知道您是盲人,真的不敢跟您走!”他哈哈大笑:“你没听说过瞎子点灯——白费蜡么?这条路已经在我心里,无论白天还是晚上,并没有任何区别,你放心好了。”

2

1997年夏天,我在大山深处的某个小镇,讲课时间还没到,有位弟兄献唱诗歌。他自从生下来就双目失明,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。

他被人搀扶到讲台前,打开那本很大的盲文赞美诗歌,然后微笑着告诉大家:“我献唱一首《归回父家歌》,希望大家喜欢。”

我立刻想到那首歌,《赞美诗(新编)》218首,采用的日本传统曲调。歌词虽然很美,但我可以说,这是我最不喜欢唱的歌,因为曲调实在太别扭了。但那一天,他一开口,我就被完全吸引住了,磁性的声音、温柔的吟唱、标准的曲谱,再加上略带伤感的演绎,令人耳目一新。歌中唱道:

回首往事羞且惭,悔不听忠言,

辜负慈父养育恩,离家走天边。

繁华梦中久沉沦,醒来更凄凉,

破衣难挡刺骨寒,猪食充饥肠。

振奋精神莫彷徨,起身回故乡,

父爱深切盼儿归,相逢泪千行。

  在歌声中,我仿佛看到衣衫褴褛、步履蹒跚的浪子,正在一步一步地归回父家;我又仿佛看到,慈爱的父亲正将浪子紧紧拥抱,眼泪长流。我的心被完全震撼到了,以至于泪水打湿手中的讲义竟浑然不知。

  一曲终了,竟无任何掌声。所有的弟兄姐妹,都在悄悄流泪。可以说,一直到今天,我再也没有唱过这首歌,那位弟兄的声音,仍温柔地流淌在我的记忆深处。

3

主耶稣说:“我为审判到这世上来,叫不能看见的,可以看见;能看见的,反瞎了眼。”(约9:39)

法利赛人非常气愤地质问耶稣:“难道我们也瞎了眼吗?”耶稣对他们说:“你们若瞎了眼,就没有罪了;但如今你们说:‘我们能看见。’所以你们的罪还在。”(约9:41)

耶稣来了,他的使命之一就是“瞎眼的得看见”(参路4:18),难道他只是为了医治瞎子的眼睛吗?其实,那些在灵性上盲目者,才真正需要耶稣的医治。

就如那位在漆黑的夜里健步如飞的引路者,在那种场景下,难道我还敢说自己长着一双明亮的眼睛?就如那位让所有人流下泪水的献唱者,当生命的琴弦被主拨动,我又怎敢在他面前卖弄自己的音律知识?

因为,在他们面前,我才是一位盲人。

资料来源:韦长安《到底谁才是盲人?》,旷野呼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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